第2章

季雨菲原本在看书，闻言，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之后，竟露出和煦的笑意。

真是温馨美好的画面啊。

这样的画面，我看了两世。

安川云，也是我们村子的人。

只是父亲家暴，母亲早死，后来外面的亲戚找来，接他进城读了书。

后来不知为何，又回到我们村。

一开始，我是感激他的，因为有次苏柔贪玩，落了水，是安川云见到救了她。

可那以后，事情渐渐不对劲了。

他来我家，看到了季雨菲。

她直挺着脊梁，一手背后，另一手悬腕写字，那纤长干净的手指恣意挥洒着。

他凑上前去，「季姐姐，您是有文化的，姐夫可真幸福。」

季雨菲常念的天文地理、诗词歌赋，我都不懂。

她与我，只说些夏天的蚊虫，冬天的冷。

可是，安川云那句话中，对我的讥讽，我听懂了。

我在一旁，局促地立着。

后来，安川云三天两头来我们家里，还央求着季雨菲去学校兼职教书。

从此，便一口一个「季老师」。

那之后，我每每去送午饭，都能看到安川云坐在季雨菲旁边。

她将我煨了一晚上的鸡汤，小心地盛在安川云碗里。

苏柔在一旁开心地咯咯笑，「爸，安老师最喜欢吃你做的饭了。」

是啊，我养这母女，起早贪黑挖菌子跟邻居换老母鸡。

辛苦打理后山那片荒地，掐最水嫩的菜尖儿。

自己舍不得吃一口，如今，就被她们这样拿去讨好另外一个人。

上一世，这样的话，我当众讲了出来。

季雨菲蹙着眉，抿着一张薄唇，对安川云微微弯腰致歉，「安老师，抱歉了，是我爱人失态了。」

仿佛我丢了天大的脸。

苏柔倒是直接，「你不给安老师吃，我也不吃了。」

安川云像个主人一般，拉过苏柔的肩膀，「小柔，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不能这么跟爸爸说话。」

苏柔对着安川云小嘴一扁，「对不起啊，安老师。」

安川云护着苏柔，看我的眼神，没有丝毫局促。

那一刻，我的女儿、我的妻子，让我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心下惨然。

安川云生得白净。

而我成日上山捡菌子，下地干农活，透着一股子野劲。

有了苏柔之后，更是顶着烈日拼命干活。

他们凑在一起，确实更像一家三口。

就像前世，安川云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外人从没怀疑过他不是苏柔的爸爸。

起初苏柔唤他川云哥哥，他笑着说，「还是叫我叔叔吧。」

后来的后来，我才明白他的小心思。

3

季雨菲见我背着箩筐进屋，站起身躲了躲。

大概身上的泥土味，又冲到她鼻子了。

看见我箩筐里的满满的菌子，她终于露出一些愧意。

「怎么还去做这些苦差事？」

「现在……有钱了。」

后半句，她说得极轻。

前世，她走后，我会定期收到一笔钱。

刚够我在村里的生活的花销。

想多走远一步，都不可能。

我没有解释，只是说，「闲着没事，习惯了。」